我抬头看他,他却移开了目光,不再与我对视。
就在此刻,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向了门外。
“你安心歇着,我处理完公务再来陪你。”
离去前,他将那个白玉瓷瓶收回了怀中。
接下来的时日,苏时来得愈发频繁。
他送来新开的梅花,换下瓶中枯萎的枝条。
为我读最新的诗集,仿佛我还是那个不问世事的御史千金。
他甚至亲手熬制了润肺的***雪梨。
与从前不同的是,他总在习惯性地为我顺了顺气后,一次又一次地提起我沈家覆灭的那个雪夜。
他明知那段记忆于我而言是剜心之痛,却依旧执意为之。
他亲眼看我因回忆而剧烈咳嗽,也只是递过来一颗药丸。
他执着于得到密帐,我也演得倦了,随口说了一个我爹旧日书房的暗格位置。
趁他神色稍缓,我开口。
“我昨夜又梦见自己站在阳光下了,我究竟要在这里待到何时?究竟哪一天才能出去?”
他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去查那个暗格,才用温存的语气许诺。
“快了,等我扫清所有障碍,就带你去江南看烟雨,我还要为你备下最隆重的凤冠霞帔……”
苏时的人,几乎掘了那座荒废的老宅,也没有找到密帐。
他提起往事和密帐的频率从每日一次,变成了每个时辰一次。
当一个又一个可能的地点都落空后,他带来了一位老者。
“清清,这位是徐公,曾任大理寺卿,最擅解人心结,让他为你看看。”
我温顺地接受了所谓的问心之术,但关于密账,仍是毫无头绪。
苏时眼中的最后一丝温情也消磨殆尽。
他不再日日前来,即便露面,也带着无法掩饰的烦躁。
某个风雨交加的夜里,他被急报召走,将一本批注过的书卷遗忘在案头。
我颤抖着指尖,翻开了书页。
这是六年来,我第一次触碰到关乎外界的真实文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