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就算是这样,齐鸿羽悲哀地发现,他竟没有办法去恨林芷意。
他太爱这个女人了,这么多年,这份爱早已刻骨铭心。
他只能想着,早点死吧,早点死掉也就解脱了。
齐鸿羽起身,办理出院。
既然已经晚期了,那也就没必要再治。
他也没钱治病。
他来到了市里的一家电玩城,轻车熟路地往地下走去。
一楼的电玩城,常规经营,并无特色。
可下面就很有意思,这是一家“沙包”俱乐部,而里面的“沙包”是一个个的活人。
总有些人,因为各种各样的压力,想寻找一个发泄的途径。
“沙包”俱乐部便是因此而来,而齐鸿羽这次去,就是扮演“沙包”的。
九年前,他因为想送林芷意一份礼物,在这里当了一次“沙包”。
只一晚上时间,就拿了十万块。
后来被林芷意知晓后,林芷意非常生气,要同他分手,绝不允许他再做这种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。
齐鸿羽没有想到,时隔多年,他再来这种地方,竟也与林芷意有关。
他要买一个墓地,这是他所知的,来钱最快的地方。
只要有钱,安葬了妈妈,他便是死也瞑目了。
按照规矩,“沙包”都要戴上眼罩,不能看清顾客样貌。
齐鸿羽自没有意见,很快,他的双手被绑住,蜷缩在地上,真是像极了一个“沙包”。
他放空思绪,只有什么都不想的时候,他才能好过一些。
不知过了多久,有脚步声传来。
客人来了。
那人没有一句开场白,鞭子破空而来,抽在他的身上。
齐鸿羽身子猛地颤抖起来,却咬紧牙关,一声不吭。
在监狱之中,他也曾无数次被人殴打。
他都习惯了,况且挨这种打,还能挣笔钱。
这没什么不好,齐鸿羽苦中作乐地想着,痛吧,只有痛,他才能真切地意识到,他还活着,没有死去。
身后那人似乎是压力极大,鞭子一下下地抽在他的身上。
不知过了多久,那人终于停下。
齐鸿羽还有心思想着,那是个女人。
鞭子虽然甩得急,力道却不大。
若是个壮汉,他这会要受的罪,肯定不止这一点。
就在这时,他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。
“齐鸿羽,你就这么缺钱?”
齐鸿羽身子猛地颤抖了起来,他用力挣脱手腕上的束缚,最后一把扯下眼睛上的眼罩。
面前穿着一身黑色西装,长发高高盘起,妆容精致,手中拿着鞭子的女人赫然是林芷意。
不知是累还是气,她胸膛微微起伏,呼吸急促。
“林芷意。”
齐鸿羽怎么也没有想到,他这一次的顾客竟然是林芷意。
该是何等缘分,他出狱的第一天就见到了林芷意。
七年前,刚被关进看守所时,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林芷意,想要与她解释。
后来,哪怕她不愿意见他,哪怕她让他坐了七年牢。
他也没有恨她,那些事情都是他心甘情愿的,林芷意什么也不知道。
他甚至想着,等他出狱以后,若是他们还有再见一面的机会,他一定会与她好好解释。
说清当年的真相,或许他们还有万里挑一的,和好如初的可能。
可今日,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林芷意对他的恨意。
在知道她都对妈妈做了些什么事情以后,齐鸿羽已经不敢再有这种可笑的妄念了。
他突然吊儿郎当地笑了一声:
“是呀,我就是很缺钱,那又怎么了?”
闻言林芷意完美的脸上满是鄙夷:
“我就知道,你这样的***胚,就不会做出什么让人看得起的事情。”
“不过你莫不是忘了,俱乐部有规矩,“沙包”不能摘下眼罩。”
“你已经犯规了,今晚你一分钱也拿不到,甚至还要赔钱。”
齐鸿羽身子猛地僵住。
是呀,俱乐部的规矩他是知道的。
可刚刚听到林芷意的声音,他实在太过于激动。
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,什么也想不起。
什么规则不规则的早被他抛之脑后,而此刻看到林芷意脸上明晃晃,不加掩饰的恶意。
齐鸿羽瞬间心知肚明,林芷意是故意的,她就是故意要出声。
她就是故意要让他破坏规则,这又是她的一场报复。
早就心如死灰,齐鸿羽突然笑了出来。
他像是疯子一般疯狂大笑,在林芷意错愕的眼神之中。
他一步步向着她走过去,后背上一道道的伤疤在走动间痛不欲生,他却全然不在意。
在林芷意防备的眼神之中,齐鸿羽笑着道。
“林小姐,我知道你有钱,我也知道你恨我。”
“既然这样,那我们做个交易吧。”
“你要做什么交易?”林芷意眉头紧皱,完全没有想到,齐鸿羽会是这种态度。
齐鸿羽浑不在意地挑眉:“你既然这么恨我,肯定很想折磨我,给我六十万,我将这条命卖给你。”
“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,哪怕是将我剥皮抽筋,碎尸万段,都可以。”
“怎么样?这条件不错吧!”
齐鸿羽的眼中满是疯狂,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。
支撑他度过这七年牢狱之灾的,一个是妈妈,一个是林芷意。
可是现在妈妈已经去世,林芷意只想让他死,那他就成全她。
只要能买个墓地,将妈妈下葬,他这条命没了就没了。
或者说,这叫作死得其所。
却不想林芷意突然嗤笑一声,她冷冷地看着齐鸿羽,满眼鄙夷:
“你算个什么东西?你这样的***,给你六块钱都算是便宜你。”
“六十万,你配吗?”
“也不撒泡尿照照,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,你这条命,哪里值六十万?”
齐鸿羽不语,只是静静地看着林芷意。
七年间,他日夜思念的人。
如今终于见到,可他们却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。
心如刀割,齐鸿羽缓缓笑了笑:
“你不要,那算了,我卖给别人。”
“这世界上,有钱的变态多了去了,还怕卖不出去?”
他话音刚落,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走了进来。
“既然这样,那卖给我如何?”